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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爬墙 慎fo
 

《【平田】废地狱录/怪谣》

即使孑身一人也不要紧。

被说成阴暗的性格,难以接近的气场,毫不关心的散漫,流言蜚语什么的就这么让它散播也没关系。

没兴趣、别过来。

不是被丢弃的,是想这么证明么,所以才拒绝此身以外的全部。

 

“唉?你问我为什么总和田啮在一起?”

——那个让人火大的声音,拜托了谁来让那张嘴闭上。

“那家伙很有趣啊,哪里有趣?嗯···不知道!”

——少在一边胡说八道,那个比鸟头还小的脑子到底在想么。

 

“不过,我们两个人的话,难道不是最强的吗!!”

 

在木舌惊讶的注视下,田啮放下了已经攥成拳头的手。平腹喊着他的名字,明亮的瞳色一闪一闪。

琥珀一般,太阳一般。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什么东西,早就出现了裂痕。

一点又一点地,破碎。

 

01

 

带着完全报废的一只胳膊抵达公馆时在门口迎接田啮的是斩岛。

真少见,他本以为一定会是佐疫的。

本想就这么直接经过,可斩岛在那之前先打了招呼。

“受伤了么,看来很够呛啊。”

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田啮没有停下脚步与一脸认真的青年错肩而过。

“没什么大不了。”

他没再听到斩岛的回应,那家伙也是一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笨蛋,田啮觉得狱卒还真都是一些怪人。

自己也是怪人中的一份子。

“田啮!”

吵闹的声音,光听穿过走廊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

“什么啊你挂彩了?真没用啊,痛不痛要我帮你包扎吗?”

“闪开。”

“什么?!”

“挡路了。”

身后的平腹还在吵闹,抱怨还是忿忿,田啮没兴趣。他回到房间后便把自己关在那里面。

隔断了一切声音的木板,这样一来,外界的所有便和自己无关。

自发的行为,就不会有背叛。

田啮坐在床上,试着动了一下断掉的右手,活动自如已无大碍。

所以就说没什么大不了,他想起站在入口处的斩岛。

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比起那个来说——

困意袭来······放松的身体顺势朝绵软的床扑过去。

潮水一般簇拥而上的是迷梦的花。

第一夜如约而至地降临。

 

 

捉迷藏的孩子,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

少了一个,少了一个。

没有,没有,搞错了搞错了。

没有少,没有少。

一、二、三、四、五、六。

是只有六个。

只有六个。

 

02

 

就连田啮也很吃惊,自己竟然会在这么早的时间起床。没有工作的平日,他一般都是睡到佐疫或是谷裂过来,前者是敲门后者是踹门。

实在叫不动的时候往往会是谷裂气急败坏地直接用铁棒把门弄出一个洞。

“以后我都不会叫你了,直接把门破坏就好。”

那么说的谷裂,后来被灾藤教育不要破坏公共设施。不过本人似乎因为不是被肋角捉到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下次我就直接报告给肋角了哦。”

那个人——灾藤,和肋角完全不同类型的难对付的角色。田啮在公馆里看到那个男人的次数不算多,但每次都会尽量避开与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对视。

他不擅长应对那种探寻的目光,能够顺利承受那视线的只有更为率直的家伙。

“无所谓。”

站在镜子前,端详着里面的人。

灰暗的气氛笼罩在全身,毫无表情的脸让那本来有着明亮色彩的双眼也一同暗淡下去。黑色的头发杂乱地翘着,啊,因为刚睡醒吗。

和昨天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个田啮。用手摸着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什么啊,没什么了不起的······”

既然难得起来了,就想干脆去吃个早饭。磨磨蹭蹭出了门后田啮又似乎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层的楼梯口,看到那个高挑的背影时田啮第一判断是转身回去——但在他已经尽量放轻脚步迈出一步之后,那个身影注意到了什么而回过头。

“呀,这可真是吃惊,你居然会这么早起床。”

逃跑计划失败,田啮缓缓转过身。

“早上好,灾藤桑。”简短的问候。

“嗯,早上好。今天是怎么了,没有工作不是吗?”

要怎么回答才好,田啮想了想回答说肚子饿。在他看来那是最合理的回答,所以理所应当不会被拆穿才对。

这样,灾藤点点头,把视线移到正面。

“说起来昨天的工作怎么样,我听平腹说你受伤了。”

平腹那个多话的家伙,田啮决定待会先揍他一顿。

“虽然花了些功夫,不过没问题,已经解决了。”

“没问题——我可以理解为身体状况也包含在内吧?”

田啮将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抬起,从刚才开始他这才真正好好注视着眼前的人。

有些在意,那个提问方式。

“······是。”

“那就好。”灾藤的眼睛因微笑而眯成了一条缝,“快去食堂吧,肚子饿可不好。”

田啮微微颔首,继续着最初的计划。灾藤表示还要去别的地方,两人并没有同行。

——稍微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有加快脚步,依旧是那慢悠悠的步伐。

“啧······”

果然,还是不擅长应对那个人。

明明不要回头就好了。

 

 

03

 

对于田啮他们来说,时间过于漫长了。

看过一次又一次的季节交换,庭院里的颜色也从淡粉、碧绿、金红再变成雪白。

仿佛一刹那,又似乎一世纪。

就这样,一直下去···每天每天,浑浑噩噩。

积压的无名的情绪,在工作中发泄是一个好方法,这这么重要的事田啮最近才发现。

对那些背负重罪的家伙来说,手下留情什么的,是不需要的吧?

也就罕见的在稍微拿出了点干劲。

 

怪异之物,对于异常的气味格外敏感。

它们比其他生物能更家敏锐地注意到变化。

看着对自己退避三舍的妖怪,田啮有些火大,出手也在不自觉中变得相当粗暴。

 

——黑色的尖刃漂亮地将面前的障碍扫开、撕裂。

 

不想浪费时间,可以的话真想快点回去,他已经有点累了。

偷懒——这样的想法刚在脑海里形成,握着武器的手却已经动了起来。

——讨伐的对象如同一块破布被从中间狠狠撕开。

“啊嘞?田啮你已经干掉了?”

“笨蛋你来的太晚了。”

“抱歉呐,不小心迷路了。”

为什么迷路了还要用那么开心的表情说,田啮揪过平腹的衣领,举起的不是拳头而是鹤嘴锄。

“啊啊啊啊啊!田啮那样我会死的会死的!”

“不会的吧。”

“虽然是这样,但又不是!”

呜啊呜啊地叫着的平腹,完全注意不到田啮的脸色越发阴沉。

最终,那把鹤嘴锄并没有砸到平腹的身上。

“回去了。”

被丢在原地的人一脸迷茫,不过倒是知道自己大概是得救了。

吵到头痛,田啮是因为这样才放了手。

“等等我啊田啮!”

“小点声啊你。”

“你说今晚会吃什么啊?”

“不知道。”

“会不会是炸鸡块啊,那个超好吃的!”

只是一点小事就会很开心,只是一点小事就会很低落。平腹,在田啮的眼里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从那样的存在身上,田啮感受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

那是被称为“活着”的实感。

“平腹。”

“什么?”

“太吵了,闭嘴。”

“呐呐,田啮啊~”

对方完全没在听。

“我从远处看到了,刚才那家伙你一靠近就会逃得很远,为什么啊,果然是个胆小鬼吗?”

“······”

“田啮?”

被妖怪避开的理由······

不知道,田啮冷冷地回答。

 

被避开的理由,那只有一个。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都是一样。

被厌恶——仅此而已。

 

怪异之物,对于异常的气味格外敏感。

大概是嗅到了了吧。

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死亡腐烂的味道。

 

第三夜,结束。

 

04

 

吉他的音色里混入了微妙的声音,来自于窗外。

下雨了——

雨水敲打着窗框,发出噼啪的响声。

田啮想起,平腹背着自己回来的那日也是和这相仿的天空。

伤痕累累的那家伙,背着一度死亡的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了回来。

垂直的雨滴从上空不断地落下,没有间隙。

不知道是谁的泪,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而恸哭。

冰冷雨水下的平腹的温度,他现在还记得。也是在那时候就一直很在意,原来彼岸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温度。

从他们身上流下的水带着猩红。

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身下的人失去支撑。

模糊之中,田啮依稀看到了——前方公馆的影子。

放开我,等我恢复了一个人能回去。田啮当时这么对平腹说,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不肯离开,坚持要两个人一起的是平腹,筋疲力尽的田啮没法思考,硬是被放到了对方的后背上。

“你是笨蛋。”这是平腹恢复意识后田啮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啊!一起回来不是很好嘛!?”

“差点就把自己搞死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但是太好了,我们总算一起好好地回来了。”

一起,两个人······

田啮不惧怕孤独,他甚至觉得这个词就是为自己打造。

打破这可悲的自怜的,是和自己一起出现在公馆的平腹。

有着过剩的精神力,是个只会吵吵闹闹的白痴

就像是为了填补自己的空缺一样,平腹和田啮成为了完全对立一般的存在。

某一天开始,直到现在——理所当然似的,两个人经常一起出现。

互相试探,互相索取,互相依存。

那就是现在的他们。

注意到的时候,将自己包围的墙壁已经透进了阳光。

 

“啊······”手指传来被割裂的疼痛。

田啮将视线从雨幕中收回,发现手指出现了一道道的割痕。只要是触碰到了琴弦的无一例外,全部受伤。

鲜红的血珠不断地渗出,从掌缝间穿过。

滴落在地上。

 

看到双手都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的田啮出现在食堂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当事人则事不关己的样子,无视所有人径直走到平腹的身边坐了下来。

“遇到点麻烦事,再生稍微有些慢了点。”实在是受不了扎人的目光,末了田啮不痛不痒地补充了一句。

“田啮,这里有蒙布朗哦大家一起吃吧。”

蒙布朗——印象中有在哪里听到过。拗口的外来词,倒是和拿来这东西的佐疫很相配。

“这个超好吃的田啮!有你喜欢的味道!”

喜欢的味道,那是就连自身也不太清楚的形容。如此意味不明的情感,被平腹以如此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田啮听到佐疫对斩岛解释道:“蒙布朗其实就是栗子蛋糕哦。”

——原来如此

所以才会说自己喜欢。

身边的人正将插着一大块蛋糕的叉子送进嘴里。那是仅仅是看着就会感受到幸福的吃法,就连田啮自己也变得有些在意起来。

可是他并没有拿起叉子的意愿。

“你不吃吗?”斩岛问道,田啮看到他的那份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田啮不吃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田啮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点心被平腹伸过来的叉子取走了一大半。

抬起头,与某双眼睛撞上。

“怎么了?”他对坐在对面的人没好气的问道。

“呀~就是有些意外。”

木舌端着酒杯,微微泛着红晕的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平时的话你一定会二话不说揍过去的。”

田啮叹了口气,不过是今天刚好没食欲罢了,他说。

“啊,是吗。”

木舌随意地回答,心里在想的却是另外的事。仔细想想,白天的时候他并没在食堂看到田啮的身影。

这个都给你,在平腹诧异的注目中田啮起身离开了桌边。

“给我···太好了!不过真的可以吗田啮?”

“吵死了,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直到离开,那有些烦躁的心情也没有改善的迹象。

本以为来到这里,看到那家伙就会发现一切都像白痴一样好笑。

栗子味的蒙布朗,可以的话也想尝一下味道。

不过现在八成是不行了。

蹲在地上,从嘴边移开覆在上面的手。

田啮盯着掌心那一片白色中的一滩鲜红。

他用来盛放那些的容器,已经腐烂。

 

第四夜,结束。

 

05

 

他将自己反锁在房间。

谷裂气势汹汹地过来砸门,当然他没敢再次使用暴力。不过当发现所有举动都是徒劳后,门前彻底清净了。

之所以这么顺利,田啮想应该是得到了肋角的默许,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沟通。

不过肋角桑的话,应该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才对。说起来,还有一个人也是。

——身体状况也包括在内?

问出那种问题,就代表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状况。

自己不多说,上司们也不会过多干涉,出自于对自己的信任。在这点上田啮很感激他们。

不会看气氛的人也一直都有。

比方说在人睡觉时毫不顾忌地将门拍得乒乓作响的白痴。

“田啮!田啮!你在吗?在的话就吱一声!”

这里是打算假装不在的,遗憾的是门外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我听斩岛说你早上起就不出来,啊嘞?你在的吧?呐!田啮!”

······

“关在里面不闷吗?你从早上起就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带了锥华姐做的便当,超好吃的快把门打开!”

——咚,门板被敲击的声音。

“你肚子不饿吗?!”

——咚

吵死了。

别过来······

不要靠近,离我远点,到那边去······

捂着耳朵,却无法阻挡平腹的声音继续钻进耳内。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不要再让我意识到你的存在。

拜托了······不要再管我。

“吵死了给我滚开!”

门外的平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门板承受的力量越来越强。

“哈?!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赶快消失!在外边啰嗦个不停烦死人了,现在立刻离开!”

“我是担心你——”

“那种东西,我从来没说需要吧!”

“田啮你不要太过分了!”

凭对平腹的了解,田啮想现在他应该正准备强行闯进来。

这个时候的平腹,是不具备“理智”这种东西的。田啮也没打算就这么被干掉,不如说与此相反,正是想好好干一架的心情。

虐杀野兽的冲动在体内喧嚣,打开门,就这样落下拳头——

“哟~”

他失败了。

站在门外和他愉快地打招呼的人,是木舌。

平腹呢?他问。

“被佐疫拉走了,你们吵得够凶的,大家都被吓到了。”

明白了情况后就准备关门,一只手抢在那之前挡了下来。

“别急着关门啊田啮!”

“还有什么事······”

“啊,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木舌低下头盯着田啮,“似乎还蛮有精神,没死在房间里真是太好了。”

看着木舌,就连田啮自己也觉得神奇,他竟然想让这个人留下来。可能是这个人天生所具有的温吞与柔和会让紧绷的气氛松懈下来吧,如果用比喻来形容——

——就像带着淡淡颜色的花。

“你不问吗,原因之类的。”

听了田啮的疑问,木舌拖着脑袋思考了片刻。

“要说好不好奇的话当然是好奇,不过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这样的顾虑与体贴此刻帮了大忙,木舌比看起来要能干得多田啮是知道的。

谢谢——那是很难说出口的两个字。

“大家都很担心哦,等方便的时候好好说明一下吧。”

“···多管闲事。”

“啊哈哈,真不坦率。”青翠的绿投射过来,“眼睛,还好么?”

“······啊。”

被问到痛不痛时,田啮摇了摇头。不出所料,对方一时无法相信,只好又重复说了一遍。

 

“嘛,既然你这样说的话。”

 

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板的田啮轻轻抚上左眼——

原先的位置现在被白色的纱布遮盖,那上面是不断向外晕染的血迹,那下面是黑色的空洞。

——不要太欺负平腹了,他真的很担心你,快点和好吧。

这是木舌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就像一发镇静剂,慢慢在体内扩散。

在这一点一点崩坏的身体里。

 

 

七个孩子,手拉手,深山里头捉迷藏。

一个不见了啊,在哪里,在哪里。

一、二、三、四、五、六,还有一个哪里去了。

被那饿死的野兽吃掉啦。

不对不对,是被那饥饿的妖怪吃掉啦。

嘻嘻哈哈,都一样啊都一样。

嘻嘻哈哈,只有六个只有六个。

 

第五夜 结束

 

06

 

还有两天,就结束了——一这么想就顿时轻松许多。

五天前的第一夜,无法入睡就这样挨到了早上。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田啮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仅仅从表上来说。

无法用肉眼观察的“里面”,即便没有什么不适也感觉得到正在发生着变化。

——不好的意义上。

说白了就是正在腐烂。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

 

现在田啮的脑海里也依然记得亡灵那双除了仇恨就再无其他的眼神。

“不可原谅···无法原谅!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七夜之内你会从内部开始腐化,最后一夜这七天的痛苦会将你撕碎!像虫子一样腐烂吧!只是对你的惩罚!活该!去死吧!”

诅咒与谩骂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溢出,死者的怨念死亡的恐惧,顷刻间将田啮卷入混杂的黑色。

遮蔽视线的黑暗和尖叫的杂音散去后亡者也一同消失了、

他的工作到此结束——才不是这样,麻烦的事增加了。

体内的某处,印下了亡者化作的诅咒。

——死吧、去死、腐烂吧、崩坏吧、像我一样···

身体里横冲直撞的亡者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吐出百分之白纯粹的恶意。

少开玩笑了,谁要像你一样。

“该死的是你才对。”

这句话是田啮对那个声音说的。

就算死亡,第七夜结束后田啮还是会完好无缺地回来。

 

只不过身体被逐渐啃食的现状终究还是无法阻止。

田啮没想过其他,反正也死不了就干脆这样放任自己崩坏。

最先开始变化的是内脏,然后是肉体,现在的田啮只剩下一只眼睛。

虽说感觉不到疼痛,身体却已无法承受多余的刺激,

破烂不堪的身体就快要无法支撑,支离破碎只是时间问题。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着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床上烂掉死去也不错。

没有任何波澜,在死亡的气息面前所有事物都屏住了呼吸。

可是田啮的生活从来没有回答过他的期望,渴求的安静也被轻易地剥夺。

“田啮!田啮你没事吧!”

又是平腹吗······

话说果然是他。

意识有些涣散,可能大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烂掉了,自然也就不想去追究为什么明明锁了门平腹却在眼前的事。

“这不是变成破破烂烂的了吗!你明明说没事的!”

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依旧那么没神经,让人火大。

“田啮!你醒着吗?不要死啊田啮!”

会死的话都是因为你啊,可你却用那种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是怎么回事。

 

某个雨天,一度死亡的田啮被平腹背回了家。

有件事是田啮没有对任何人说。

——造成自己死亡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平腹。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没法再生······田啮田啮,你痛不痛?”

“别这么用力摇我。”

“你为什么没有再生,为什么?”

“因为里面已经烂掉了。”

平腹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这个样子不明白也是正常的。田啮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让他看到了——

使不上力气的手艰难地摸到床边的黑色利刃,就这样刺进了胸前。

平腹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田啮看到他呆滞的脸上溅上了红色。

“这下···明白···了吧······”

 

白皙的皮肉绽放成美丽的花朵,隐藏在之中的“花蕊”没有保留地呈现在空气中。

应该是有着更鲜亮色彩的东西,现在是污浊的黑红。

 

想让平腹明白的是放弃,快点丢弃对自己的怜悯。

不要再管我了,田啮想说的就是这个。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奢望过。

自说自话缠过来的也是平腹,他们甚至因此大打出手出手过。

——从未奢求,自己的身边会有你的影子。

 

“这要怎么办···田啮,要快点治疗才对!”

“已经没救了···所以不要再管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赶快治疗才行··田啮,会坏掉···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田啮你坏掉!”

“喂······”

“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好,对了,得换新的内脏才行!”

 

来不及阻止,甚至来不及理解那是什么意思,田啮就像刚才的平腹那样只能无助地睁大眼睛——

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看着平腹胸前那个赫然绽开的花朵。

视野被染成了红色。

 

把我的给你不就好了?你想要哪一个,田啮。

平腹朝自己抛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肝脏?还是心脏?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果然还是胃吧!”

 

要不是自己阻止,田啮觉得平腹肯定已经将他的胃递给自己了。

从袖口伸出的锁链将野兽牢牢束缚。

“田啮你干嘛啊!”

“给我老实闭上嘴呆一会······”

 

打破了自己建立的完美屏障的那家伙。

将被抛弃的自己从边缘拉回来的那家伙。

那家伙,是个白痴。并且不会有人比他再笨了、

这样的蠢货填补了田啮空缺的所有,并且带着惊喜。

 

“我没事,平腹。”

当然不可能就靠一句话安抚暴走的兽类,田啮补充道:

“这个诅咒明天晚上就会结束。”

“结束后田啮你会和平常一样吗?”

碰了碰那像狮子一样毛茸茸的头,田啮回答,会的。

安抚一般,一下又一下,摸着有着鲜艳发色的脑袋。

“我会没事的。”

所以至少笑一笑。

明明就一点都不适合哭泣的表情。

“······平腹。”

大概是第一次,用这样轻柔的声音呼唤着谁。

视野里只有一张模糊的脸。

“来玩个游戏。”

 

第六夜,结束。

 

07

 

“我说···来玩个游戏,你很擅长对吧。”

“游戏好啊!要玩什么?”

“捉迷藏。”

“唉~!好幼稚的感觉,那是给小孩子玩的吧。”

“连小孩都不如的白痴说什么呢。”

 

要遵守规则啊,对象是平腹就需要再三叮嘱。

“知道啦,要不来拉钩。”

“拉钩就免了,让我揍一拳。”

“唉唉唉不要啊!”

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一丝力量的拳头,抵到平腹那已经恢复了的前胸上。

像是被一阵风吹过的云。

“这样,就算约定好了。”

“哦!”

 

之一、绝对不可以回头。

之二、若是黄昏之时还没有找到我的话,就乖乖回来。

之三、也是最后。

——乖乖回来,等着我。

 

静悄悄,静悄悄,黄昏的影子就在刚刚被夜吞掉了。

游戏已经开始,倒数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其实是错觉吧。

终于倒在地上时,田啮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事物。

尚未到来的七日的痛楚已经没有什么必要,意识就快要沉入黑暗。

脑海中浮现的,是平腹的脸。

田啮!

用永远都是那么吵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没有让那家伙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真是太好了,因为,那个人绝对会哭。

拿他没办法,情绪化的家伙。

这样就好像是自己在欺负他一样,会被木舌念的。

明明,会被你撕裂的是我才对。

互相试探,互相索取,互相依存

——同时也在互相伤害

这才是现在的他们。

无声无息,墙壁崩塌。

和此身一起,归于虚无。

 

 

 

第七夜,结束。

 

08

 

“平腹在干什么?”

看着坐在外面台阶上的身影谷裂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

“他说是在等田啮。”

“啊?那小子不是一直在房间吗?”

“我也不清楚。”

谷裂和斩岛,两个没有任何头绪的人决定直接去问清楚。

“听说是和田啮在玩游戏。”

从木舌那里得到了类似答案的东西。

“说是约定好了。”

“不明白。”“你给我说的更清楚一点!”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

来自于两个人的压力让木舌只得苦笑。

“不过既然平腹那么说就相信他吧,呐?”

就算其他的都只是从平腹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只有这件事木舌很清楚。

 

乖乖回去,等我。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我回来为止,笨蛋。

田啮你不会骗我的吧?

不会的。

 

夜就快要结束了。

朝阳的橙色,渐渐染上青色的幕布蔓延开来。

此刻黄色的琥珀也一同因那橙色而熠熠生辉。

 

 

不见了不见了,走失的孩子。

连山神也不知道呀,影子也不见了呀。

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

 

——废地狱录/下之卷.怪谣

 

END



 

废地狱录project?!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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