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岩/FHQ】二人同行》
小岩生日快乐！感谢你的出生我好幸福~
虽说是FHQ梗但目前为止好像···魔王大人并没上线···其实有点岩及了要不就及岩及吧。我是只要阿吽在一起就好的类型
——
从来没有想过，世界竟会有如此般寂寥的颜色——
像是被线条勾勒出来的废墟，杂乱的铺满整个空间。
眼底映出的就只有残垣断壁和漫布的粉尘。
这样的世界······
已经，不行了吧。
充斥绝望、悲伤、孤独，以及无数的杂念与恶意交杂的世界里，崩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
在这之中，只有那一个身影。
将怀中的什么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孤独地伫立在混沌中。
风在耳边刮过，能感受得到那拒绝来客的狰狞与狂躁。
慢慢地转过来的那个身影，就像是特意拉长了镜头一般，明明只有几秒却好像格外漫长。
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孔，闪烁着红色的双眸望向眼底。
“******”
带着“那样”的表情，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是那声音，却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是错觉······吗？
还是说，其实——
那就是自己呢？
在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未来的世界中。
01
“喂——”
岩泉过来搭话的时候及川正在想办法将水壶中最后的几滴水压榨干净，岩泉在晨练中主动凑到这边来多半是要对自己刚才的状态发表一些建议。
不过这次在开口之前，及川就大致猜到了他要说的内容。
“你是还没睡醒吗，从早上来就一直是那副样子。”
及川问是什么样子，得到的是从别人口中从来都不会听到的负面词汇。
该说是青梅竹马的附加技能吗，岩泉的水准就是不一样，在挖苦及川这方面从来都是一流的。
“及川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这边看和平时一样。”
花卷和松川凑到岩泉的身旁，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三个人一起盯着及川。
中间的那一块明显凹下去了啊，及川一说完头就被岩泉狠狠地用毛巾按下去了。
“疼疼疼！要断了，脖子要断了小岩！”
挣扎着抗议道。
头上的重力慢慢减退，直到只能感受到微微的一点，而那是岩泉还没有撤回去的手掌。
隔着毛巾的触感与力道，像是为了驱散那些不安一般而存在。
被岩泉轻轻按着的头，有些发热。
“别一大早就那么让人担心啊白痴，振作一点。”
按着头部的力度和岩泉一起从及川身边离开，及川看着岩泉从自己的面前穿越到了球场的另一边。
“振作······啊······”
自己让岩泉担心了，明白了这一点后除了过意不去，及川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窃喜。
比起别人，岩泉总是能最先注意到及川的变化。
哪怕那只是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细节。
这是日积月累的相伴造就的青梅竹马的默契。
所谓的羁绊——及川还记得自己这么定义时岩泉那快要吐出来的嫌弃模样。
被别人关注那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不用说，那个人，是自己喜欢的对象。
但也不能说，这一切都是好的。
“这下有些麻烦啊小岩。”
撤掉盖在头上的毛巾，及川眺望着从懂事起就在身边的玩伴。
他们是青梅竹马、是挚友、是——恋人。
儿时便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让他们少了那些没必要的尴尬。没必要小心翼翼地去维持着什么，也没必要去胆战心惊地去在意对方眼中的自己。
及川和岩泉，他们会用最平常的态度来处理自己的关系。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但也，太过自然，太过平衡了。
也因此更容易被破坏得片甲不留。
彼此之间的牵引，就像那在某处轻轻扇动双翼的蝶——
及川这时方才明白自己在焦躁些什么，又或是说那应该是被称为不安的东西。
空气中，有什么在静悄悄地涌动着。要说为什么，就是直觉。
及川对自己的直觉是有着充分自信的，那是作为宫城的最优秀二传手的骄傲之一。
空气中震动的双翼卷起的
一场风暴的预感。
午休的时候，及川先是硬生生地拨掉了岩泉手中的杂志然后不顾对方随之而来的言语和肢体暴力给岩泉讲了一个故事。
年代尚不明了的，魔王和勇者一行的故事。
中规中矩的剧情，中规中矩的结局，魔王被打倒，勇者和伙伴们救出了公主。
“挺好不是的吗，happy end了，可喜可贺。”
岩泉像是没在听的样子，用相当敷衍的语气回应着。
Happy end 吗？及川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所看到的，是另一个角度，那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故事。
“我说小岩你有在听吗？”
“有啊。”
及川怀疑地眯起了双眼，发出“我现在不开心”的信号直直地盯着岩泉的脸。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魔王的任性和小孩子气导致最亲信的部下们背叛他成为了勇者的伙伴最后自取灭亡的故事。”
“咕······！”
针对岩泉简单明了的总结及川发出模糊的呜咽，他想反驳，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岩泉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保持沉默好了。
岩泉被来自下方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眉头也渐渐拧在了一起。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岩的大腿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一点不舒服。”
拐弯抹角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只希望岩泉能稍微注意到一下下就好了。
“那好啊，我给你三秒马上从我腿上滚开。”
“不要。”
几乎是同时，及川利落的回绝道。
“虽然很硬也很不舒服，但是我没有说过不喜欢。”
不如说，因为是岩泉的所以无论是什么都喜欢的不得了。
“真麻烦啊你。”
“一点不麻烦！”
及川躺在岩泉的腿上，向上仰着头看着那张看了好几年的脸。
真是个其妙的角度，心里暗暗吃惊着，岩泉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
那一定是太阳的缘故，这样找着借口将杂志挡在眼前，再看下去似乎有什么会暴露在那光芒中。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从早上开始就在那里磨磨唧唧的？”
“不是······”
其实就是，完完全全，如同岩泉指出的那样。
“反正你肯定又在那胡思乱想什么了吧，所以说你麻烦。啊，这么说你和故事里的那个魔王是挺像的，所以才会那啥···同情？还是说同类相知？”
也许，岩泉是在等着他和平常一样抱怨“才不麻烦”再嘲笑自己一番顺便用岩泉式激励法让自己打起精神——及川不禁苦涩地勾起嘴角。
所谓的，岩泉式温柔。
所以在自己老老实实地说出心里想法的那一瞬，及川从那双眼中捕捉到了一瞬的惊讶。
“······应该说，那就像是看着自己一样吧······”
其实应该说那就是自己，因为及川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脸。
以为是梦境的东西，以为是妄想的东西——
其实那边也是现实，也说不定。
但是，怎么说好呢，及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个感觉。
就算闭上眼睛，做出一脸我在思考的样子也没有用。
再次睁开眼是几秒后，被岩泉的声音呼唤。
岩泉很普通的叫着他的名字——及川
被光芒勾勒出来的轮廓让岩泉的脸看起来有些昏暗。
好耀眼，耀眼得眼睛快要被灼伤。
“及川。”
一边呼唤着及川的名字，岩泉一边将身体压下来。
“我要亲你了。”
仿佛在说今天的晚餐是炸豆腐一样，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人要爆炸的话。
及川相信岩泉看得很清楚，丢失了一直以来的余裕的自己。
真不愧是小岩，及川回味着刚才那男友力十足的宣告。
和及川不同，两人相处的时候岩泉很少会选择主动。
害羞——及川是这么解释的。
可一旦岩泉选择了主动，那及川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个。
放任自己，完全沉沦于“岩泉一”这个男人之中。
“要拒绝吗？”
不是征求许可而是反问的方式也是，让及川没有招架之力。
“怎么可能。”
所以，一边说着一边将双臂攀上俯到胸前的脖颈。
彼此之间心领神会的眼神让除此之外的任何语言都成为了多余。
干燥的柔软的触感，在口腔中窜起的热度让心底的信息爆炸一般释放。
那悄悄开启的眼帘立刻被从上方掉落的光的碎片填满。
也许是一不小心被那碎片划伤了吧。
刺痛。
从眼底向下，与什么会和参杂在了一起。
痛得想哭。
02
“然后——”
说话人隐藏着恶作剧一样的笑容瞥了一眼身旁的某个家伙。
刻意压低的声线一下子爆发出来。
“会死哦！”
伴随着他的话落地响起的是一串高昂的尖叫，震得推门进来的岩泉不禁打了个哆嗦。
然后看到的就是及川像只虫子一样趴在松川的身上，以及蹲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花卷。
和后辈们打过招呼后，岩泉就直奔那个还在发出噪音的家伙。
“吵死了啊烦人川！”
“呜啊啊啊是小岩！”
及川这边则是看到岩泉就直接扑了上来。
岩泉很清楚的看到了松川一脸解脱了的样子冲他竖起了大拇指，那是要他加油的意思吗？
“真是的到底怎么了啊你们又在搞些什么无聊的事花卷。”
被指名的犯人捂着肚子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眼角还挂着眼泪。
“不是，就讲了个故事没想到及川他······哈哈！”
“什么故事？”
“都市传说。”
“那玩意很吓人的好吧，你也知道我们主将一直都是个除了排球之外就一无是处的胆小鬼不是。”
“等下小岩我总觉得你在拐弯抹角诋毁我。”
“岩泉不是拐弯抹角是直接在阐述事实啊及川。”
“阿松你这是最伤人的！”
很快部室里就变成了和平常一样的家庭剧场的气氛，岩泉在场面变得更混乱之前及时收住了话题。
催促着没什么正经的三年级，一边转过身对社团的后辈们传达当日训练的内容。
副主将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的啊，岩泉默默给自己定位。
没人敢不听岩泉的话，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前往了体育馆，这之中不包括岩泉的那个发小。
岩泉倚在门口和那个似乎永远都是磨蹭到最后才会离开的家伙瞪视着。
“就剩你一个了。”
“一个？不对哦。”
及川笑着指正，伸出手指着岩泉后又了指了指自己。
正确来说是两个，及川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真实。
——你、和我
末尾了又加上一句，在没有其他人的部室里。
是暗示，是邀请，还是玩笑——怎样都好岩泉打心底里觉得无所谓。
“给我收起你张白痴脸赶快去体育馆了拖拉川。”
岩泉拎着及川的领子连人一起丢出屋外。
去往体育馆的途中，少不了及川在耳边一直唠叨，这种时候只要不搭理他渐渐就会变得安静下来。
“小岩真没情趣。”
最后小声咕哝了一句及川终于放弃了纠缠，似乎也知道岩泉这种时候不会理他。
眼角偷偷地偏向身边的人，不出意外看到了气鼓鼓的脸颊。
不想承认，那确实有些可爱，虽然岩泉真的很不想这么形容一个身高180多、力量值为5的男人。
但如果那个词使用的对象是“及川彻”的话完全没有违和感。
几分钟前的那个玩笑般的邀请不受控制地在岩泉的脑海里浮现。
其实还是相当在意的。
不会说，自己其实差点就要接受了的。
再一次只有两个人的回家的路上，岩泉问起了花卷讲的都市传说的内容。
得到的是“记不清了”这样的回答，明明怕成那个样子，鲜明的恐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忘掉的。这家伙的脑子里真的就只有排球啊岩泉想。
“嗯···只记得是什么do··Doppelganger？来着？”
及川口里说出的句子岩泉连一半都不能理解。大概也想到了会是这么回事，及川接下去说道：
“德语里二重身的意思。”
又是一个岩泉第一次听说的单词，虽然这次字面上是能理解。
“是指心里的另一个看不见的自己啦。”及川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心脏。
有那么一瞬，岩泉好想拍掉及川那只指着心脏的手。
只是因为瞬间涌上脑袋的某个奇怪的念头。
奇怪——
诡异——
可疑的——不详
莫名的就讨厌起了那个动作。
“然后呢，听说——”
及川顿了顿，用有些正经的面孔凝视着岩泉的双眼。
“看到了自己二重身的人，会死。”
“那个时候”如果拉住了他的手，那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岩泉偶尔会这么回忆起来。
“那个时候”在心底的深处轰鸣的强烈不安连带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及川说出那个单字的瞬间，他的身后真的是那个熟悉的风景吗？
岩泉宁愿自己是因为训练后的疲惫而产生了幻觉。
无论在哪里，他都不想看到那样的景象。
蔓延着绝望的悲伤与孤独
——燃烧殆尽的，废墟一样的世界。
03
他在被自己喻为“废墟”的世界之中行走着。
说是行走，那是给抱有明确的目的地的人使用的词。对他来说，那并不合适。
徘徊、彷徨、倘佯，要怎么说都可以。
说到底，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还停留在这个崩坏的世界中呢，他在心底对自己问道。
是为了什么，才会拖着这破烂不堪的身体到处奔波。
就在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寻求的答案出现在了眼前。
“啊啊，这样见面真是久违了呢。”
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招呼，但这个场面下怎么看都不是很搭调。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低着头。
“呐，这么久没有见面了，都不抬起头看我一眼么？”
听到他这么说，对方才稍稍有了些反应，但也仅仅是将视线投掷了过来。
他看着随着轻微的动作左右晃动的和那人的体型相比显得过于沉重的巨剑，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把剑······”
他是有印象的。
那曾经是为了他奋战过的武器。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他，只是看着相别已久的······相别已久的······
他犹豫了，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是什么？
曾经的主从
曾经的挚友
曾经的青梅竹马
曾经的——【】
曾经的，一切都是过去式。
未来的，却看不到。
至少对于他来说，那种东西，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所以现在，他只能对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存在竭尽全力的微笑，哪怕那实际上什么也无法改变。
“真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和你这样面对面。”
听见对方叫着自己的名字后，他很开心地笑了出来。
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很喜欢被那个人呼唤的时刻。
“喂喂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
身体里的力量在暴走，像是要压榨这躯体一般在体内剧烈的冲突。
是因为这盼望已久的再会得以实现而产生的狂喜、兴奋。
还是说，是绝望的悲伤呢。
“你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为了来杀掉我。”
他知道自己的身影一定有好好映在那个人的双眼中。
“对吧，小岩？”
只是那个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无以知晓。
—— 04:35am
昏暗的房间内寂静的恐怖，在这个大部分生物都还在深眠的时刻醒来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将自己再次扔回那个空白的空间。
但及川没有那么做。
他用手臂挡在脸前，像是掩盖什么一样。
只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从脸颊与胳膊的缝隙中流淌而下的液体。
有那么一刻，及川觉得自己就快要从楼梯上跌倒，千钧一发之际他伸出的手好好地撑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睡眠不足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以前也因为考试复习还有看录像缘故而熬夜到很晚的时候，但这一天的状况已经不能说用糟糕来形容了。
明明只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而已。
这样的状态岩泉是不会让他上场的吧，尽管如此却还是来到了部室。
但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这是在打开活动室的门的一瞬脑海中闪过的念头，那明显切断了话题的僵硬感在空气中散开，一股腐臭味。
及川假装没有注意到任何的不协调，虽然他明显看到了到了金田一那一脸不妙了的紧张、松川迅速转移视线专注地在柜子里翻来倒去，还有他最关注的是岩泉打他进门后就理也没理他。
“呦吼，大家怎么了，看到及川大人被帅到说不出话了？”
和平时一样开着小小的玩笑穿过房间走到了岩泉旁边自己的柜子前。
“呐，及川——”在一片死寂中开口的是花卷，“你昨天都干什么了？”
“昨天是，周日？”
及川重复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听错。
“怎么了，问这种问题？想预约我的休息日吗？”
“不，一点都不想。”
花卷的回答迅速到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落地的，及川微微挑起了眉头。
“啊，是么。”小卷真是干脆的过分——他这么想。
“所以说哦及川，你昨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松川结束了与柜子的抗争，转过来抛出了和花卷一样的问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及川被追问的摸不着头脑，“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视线在花卷和松川的脸上交替着扫过，最后则是换了方向停在了身边的人的身上，看到的却只有隐没在柜门后的背影。
这让他眉间的皱纹更深，及川不知道自己这没有根据的烦躁来自于哪里，现在他得把所有注意力放到回忆自己昨天的记录中。
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沮丧，昨天他本来是和岩泉约好一起出去约会···好吧其实只是去买个运动鞋而已，但及川姑且将其称之为约会。
没错，是打算约、会的，但是那天一大早好久不见的姐姐领着自己的外甥回到了本家，以及川听都没听说过的理由将猛塞给了自己，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只有及川和自己外甥看家的情况。
“······陪外甥打排球······”
半晌，及川闷闷地吐出一句话。
其实他是有领着猛一起去找岩泉的，但是两个人到了后发现岩泉家没有人也只能无功而返。
“还有呢？”
“没了。”
及川看着花卷和松川在面前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显然就是在暗示他们对此表示怀疑，对此及川只是默默等着他们发问。
“你昨天没去购物中心么？”
“哈？怎么可能，猛才不会想去那种地方。”
“及川你昨天其实是和女孩子约会去了吧，陪外甥什么的只是借口吧？”
“才没有！”
含蓄的刺探只能让及川越来越难以控制这般压抑的情绪，他用眼神催促着花卷赶快直奔主题。
在花卷看来，那可能比他们的主将直接用语言和那似有似无的撒娇的语气来得有用。及川的眼神看起来，很恐怖。
就像一只屏住气息的野兽，你无法预料下一秒的处境，有可能它只是打了个哈欠，也有可能会在瞬间扑过来露出獠牙。
并且花卷注意到，松川悄悄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于是他干脆地掏出了手机，点开相簿递到了及川的面前。
“这什么？”及川将脑袋凑过去让视线聚集在屏幕上。
及川花了好长时间让自己接受了他看到的东西。
“······怎么···可能······”
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发出来，他伸出手捂住嘴，为了不让自己再发出什么其他的声音。
比如，惨叫之类的？
及川很混乱，他在想自己要怎样才能解释自己看到的那个。首先、必须得冷静下来。
是的，及川彻，你要冷静——在心里反覆地默念着如同咒语一般。
冷静下来，然后再慢慢思考，没必要着急。
然后试着回忆一下，刚才，看到了什么？
看到的——
“不可能······”
及川突然伸出手夺过花卷的手机，再次确认着。
但无论怎么看，无论看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那上面显示的东西丝毫不会改变。
“及川······？”
及川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因为那些声音全部都被自己脑内的声音抹消。
——那张照片
——从哪来的
——那是谁?不知道
——不对，是我
——我，和谁？不知道
——不知道
——在商店街，做什么？
——离得好近，好亲密，那么亲密，但那个人不是小岩
——女生，不认识的女生，仰着脸凑过来，
——我在，做什么？
——不对
——那不是我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我······”
及川喃喃地说着，不是在对谁辩解，那几乎是无意识地发出的声音。
“嘛，没有拍到正脸，也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长得像的家伙。”
像是要安慰他一般松川拍了拍及川的肩说着听起来还挺像回事的话。
“小卷，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嗯？”花卷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有些惊讶地震了一下，他看着及川只能想到“不妙”这个词，“这个是早上同班的女生给的，在我们班已经传开了，说是及川交到了新的女朋友什么的···”
短短的几分钟，从及川进入部室看到照片再到现在，真的只是很短的几分钟。但却是格外漫长与煎熬的一段时间。
一年级与二年级的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在这期间早早地退出了房间，就连松川与花卷也是好不容易才撑到了现在。
可以的话，他们也想赶紧离开，直觉警告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及川还在盯着照片，看着那个无论怎么样都与自己极端相似的身形。
虽说没有正面拍到脸，但是那个背包分明就是放在柜子里的那只，就连那上面挂着的布偶都一样。
那其实就是我吧——
这样的念头诞生的瞬间，及川意识到真的有什么不妙了。大脑一片混乱，不该有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有什么不对，缺少了什么的空白感让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
恍然大悟一般，突然喊了出来：
“小岩！小岩你怎么看！？”
从一开始，岩泉就没插过一句话。
及川终于明白了，这之中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害怕的事究竟是什么。
“这只是无聊的家伙的恶作剧，和我没关系，那不是我对不对？小岩你也这么想对吧？”
“及川你冷静点。”
注意到及川的言辞越来越激烈，花卷一把拉住了他胳膊却在下个瞬间被甩开，而且那还是power5的力度。
“小岩，小岩你说点什么啊······”
及川在惧怕着，惧怕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小岩，他喊着青梅竹马的爱称，只是希望对方能把脸从那碍事的柜门面前移开。
一遍，没有回应。
第二遍，没有回应，及川决定冲过去亲自将岩泉的脸扳过来。他想看见岩泉的脸，他要知道岩泉的看法。
就在他已经快要动起来的时候，岩泉拍上了柜门。
再也没有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了，及川看到岩泉抬起头撇过视线。
可以的话，及川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止。
在最坏的结局来临之前，可以让时间的指针停止的话，就不会发生让所有人都伤心的结局了。
但那终究只是个美好的期望而已。
“及川。”
明明一直萦绕耳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
“你在哪里，要做什么，和我无关。并且永远都不会有关。”
“随你的便吧。”
岩泉的声音，冰冷到没有温度。
对不起
这三个字的分量是如此的沉重也是如此的轻薄。
最后在岩泉的身影彻底淡出视野之前，及川也还是没能说出这三个字。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也许那样做的话岩泉会停下脚步。不，其实不会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归根结底，他没能说出口。
对不起——那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呢？
及川搞不明白，所以到最后也就只能怎么看着。
花卷和松川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虽然听不见但及川想也知道是在安慰自己。平时一个比一个嘴巴毒的家伙们，关键时刻还是会温柔的对待自己。
大家，都很温柔呢。
当然小岩也是，只不过，有哪里搞错了。
出了差错，应该在转动的齿轮突然被卡住了。
“对不起，阿松小卷······今天能帮我请个假吗？”
“喂喂你没事吧，刚才那事不提，你一开始脸色就不大好唉。”
“待会我们会和教练说的，你今天就先回去吧。毕竟队长弱成这样也没什么用。”
已经没什么力气回嘴的及川只是用苦笑来回应队友的玩笑。
“嗯，不好意思，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背起背包，顺着同样的方向望过去，透过岩泉离开时那没有关上的门窥探到了外面的天空。
要下雨了，及川想。
铅色的，混沌的模样。
回家的路，每次都是同一条，今天依旧如此只是有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还有多久会下起来的雨，积蓄在头顶的遥远彼端。
灰白色的世界，最近在哪里也有看到过。
因为太常看到了，及川甚至觉得两边的界限有些模糊不清。
“啊啊，真是倒霉透了。”
都是那个梦的错，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归咎于最近总是缠绕着自己的梦境，及川竟然有些生自己的气。
所以说究竟为什么总是同一个梦，可以的话及川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也都只是个梦，这样的话说不定现在也是梦的延续。
匪夷所思的照片，那上面显示的东西及川完全没有记忆，要说是梦也不为过。
“那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太可能的念头在脑海中飘过。
不不不，那不可能。及川摇着头像是要驱赶着什么一般，就连他自己也被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是比起惊异更为的激烈的情感。
寒气从脚底升起顺着身体向上攀爬，背脊就好像被清晰地勾勒出来一样。及川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一是这样可以摆脱掉一些恐怖，二是天空看起来很不妙。
第一滴雨打在及川的脸上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他抱着那说不定是岩泉的幻想，匆匆地掏出那个长方形的机器，看到屏幕的刹那四分之三的热情也就那么消失殆尽。
只是同伴同学发来的信息而已，本来及川是没什么心思去理他，但是既然已经拿出了手机姑且还是看一下——
“···什······”
发信人：xx
主题：你也会翘部活啊
正文：
及川你今天没练习啊，在车站前面的便利店里干什么呢？
“这种事······”
这种事——！
攥着手机的掌心在颤抖，要捏碎屏幕的力度让手指的前端变得毫无血色。
车站前的便利店——
那是与及川现在的位置完全相反的方向。
“呵······哈哈······”
喉咙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及川觉得世界荒唐的可笑。
——二重身
他一直以为他的生活只要有排球和岩泉在，就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持续着的平稳的日常。
语言与文字创造出的流言，吞噬恐惧而成长的怪物，如今活生生地再现于世侵蚀着及川的生活。
无论那是真是假，在亲眼看到之前一切也都只不过是“流言”，但它毫无疑问地在破坏着及川彻的一切。
挑战书已经下达，及川则是毫无畏惧地接过了它。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吧，冒牌货的及川先生。”
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的。
不可能会原谅的。
让小岩受到伤害的家伙——
一定要让他彻底地消失。
被这样的念头占据了意识的及川，带着充满了余裕的笑容转过身奔跑起来。
渐渐变大的雨势化为一道布幕降落，橘色的车灯与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扩散着模糊的光晕在眼前胡成一片。
浑身被淋湿也好，白色的运动服溅满泥泞泥泞也好，全都已经注意不到了。
只是在一点点地缩短着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
终于得以停下脚步时，便利店的门检测到了有人靠近而自动向两边退开。
不是没有想到这种结果，从便利店出来后及川就一直躲在屋檐下眺望着雨幕发呆。
从看到信息再赶过来已经过去了15分钟，这段空白的时间里就算是想要毁灭世界都有可能更别说移动场所了。
“白跑了一趟。”
不仅如此，在可以被称为大雨的天气中连把伞也不撑就这么疾奔现在浑身湿透的惨兮兮的模样及川这还是初次经历。
吸饱了水分的制服紧贴在皮肤上，湿哒哒的很难受，传递过来的雨水的冰冷让及川稍微冷静了一点。
再怎么说，那种超自然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啊。及川已经不再是那个小时候热衷于探索外星人而大半夜偷偷溜出家门顺便还拉着住在几条街外的岩泉，两个人一起跑到公园的铁架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星空等着外星人的出现的小鬼了。
但是说不通的事实也的确存在着。
图片可以很容易地用软件合成，但是如果是亲眼看到的就有很高的真实性。
目击者只有一人或少数的几人那看错的可能就很高，不幸的是从刚才开始似乎就不断有人发信息过来说在车站附近看到了及川。
翻阅着手机的及川只觉得大脑有些缺氧，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透不过气。
最后能理解的信息就只有屏幕暗下去之前闪烁的时间。
——18:06
已经这么晚了，得快点回去才行。这样继续呆下去肯定会感冒耽误训练不说及川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岩泉骂。
不对，这次也许不会挨骂了，及川苦笑着抬起头向对面的信号灯看过去。
闪烁的红色，隔着黑白的纹路在十几米之外冲及川眨着眼。
？
“······唉······？”
混在人群之中的红色嘲谑似的一暗一明。
看吧，我就在这里。
这样笑着，对及川说道。
然后终于平稳的绿色亮起来的同时······
及川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
冲入小巷的时候身后还是车站那一片繁华与喧闹的残影。
带着潮湿的腐朽气味的黑暗一下子涌入视野，无法去确认周围的情况就这么一口气跑到了看似尽头的地方。
左手边沉睡着的另一条深巷，及川凝视着它，在一片漆黑之中张着大嘴要吞噬一切一般又仿佛有什么就要冲出来的预感。
“这可真是刺激啊······”
脑内瞬间闪过以前看到过的所有恐怖故事，这不正是被逼到绝境的猎物的穷途末路么。及川虽然对恐怖的东西很苦手却一直乐此不疲的挑战着。
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地，可远比至今为止接触过的所有恐怖的东西还要奇妙。
及川用了奇妙这个词来代替恐怖。无法言喻的紧张感带来的只是心脏的高鸣，呼吸的急促。
并不感到恐惧，甚至奇怪地稍微有些高扬的气势，及川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一连串的无法解释的事件而终于大脑崩溃了。
雨水的声音、汽车的声音、喘息的声音，世界在身后被分成了两个。
被引诱到做好的笼子里来的，是早就被盯上的猎物。
裤子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的时候，及川忍不住叫了出来。
“呜啊——！”
该死——究竟是谁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本来不打算理会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瞄了一眼来电显示。
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岩泉一。
刚才的不满也好怨恨也罢顷刻间被雨水全部冲洗掉，尽管在这种情况下及川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按键。
“小岩？！”
接通了，无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然后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并没有头绪。所幸的是电话那头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事。
“混蛋你现在在哪？”
岩泉的声音很急促，掩饰不住的暴躁及川这边也很明显地感受到了。
“为什么现在才接啊！练习都翘掉了还一直在外边闲晃去你家结果阿姨说你还没回来，外边下这么大的雨你到底去哪了给我说清楚！然后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你没有伞的吧白痴】——最后低下去的声音尽管微不可闻，及川还是捕捉到了。
岩泉的咆哮透过电信号在耳边播放着，沙沙的声音混着雨声，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莫名其妙的想笑出来。
“嗯，对不起呢小岩，我在······”
仿佛几个小时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们又回到了青梅竹马的日常。
所以，这一切真的就只是个梦而已，一个噩梦。
从这里醒来，明天他们就又会像以前一样一起上学，一起打排球，一整日都赖在一起。
——不对，回不去了
有谁在这么说。
谁？
顺着那个声音，转过身。
其实并没有听到声音吧，只是感觉到可能会是在那个方向。
感觉到那个方向有什么在看着自己。
及川举着电话的手失去了重力一样刷地垂下。
噼啪的一声，
手机掉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及川听说过的，那个故事。
及川也认识这张熟悉的脸。
“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所知道的那个声音，从那个方向飘了过来。
“看到另一个自己——”
在黑夜中闪烁着红色双瞳的恶魔笑了。
“会死哦。TBC